據聞,白先勇曾說,一個作家一生不過是以不同的方式,說幾句話而已。他的名著《臺北人》,在他30歲之前就寫成了。
如果一個作家年少有成,恐怕一輩子都在走下坡路了。
想起自己一生,年少偶爾動筆,玩票性質,皆是粉墨之作,至多隻是校刊小報的產物;信主之後,生命中心全盤轉移,不再舞文弄墨。對我而言,寫作變成一段尋求的旅程,人一旦找着了生命的終極目的,再也沒有必要去尋找別的了。
寫作如同現代詩人艾略特在《四個四重奏》中所寫的:
我們不會停止探索 在所有尋索的末後 是抵達我們的起點 首度認識那個地方 (We shall not cease from exploration And the end of all our exploring Will be to arrive where we started And know the place for the first time)
這不就是詩人王國維所說的“詞品三境”中的最後一境嗎?(編注:清代王國維《人間詞話七則》)這是大家耳熟的:“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那人”,是我們熟悉到不認識的,最習以為常的非常,我們一生尋索的終點與起點。在末了,我們真正的扺達是“首度認識那個地方”。
這也是保羅對一些雅典智者所說的:“你們所不認識而敬拜的,我現在告訴你們。”(《徒》17:23)這個“未識之神”,是艾略特旅程的終點,也是起點;亦是王國維“燈火闌珊處”的“那人”,這個人生終極的認識。
保羅道:“這道離你不遠,正在你口裏,在你心裏。”(《羅》10:8)這道既然離你不遠,為何還要終生長途跋涉,繞着遠途去尋道?至終,我們追尋的結局,還不是“抵達我們的起點,首度認識那個地方”。
浪子回頭的故事也是如此:浪子的起點和終點都是家,浪子的回家是首次認識了他的父親;相反地,浪子的哥哥一直在家,卻一直都不認識自己的父親——人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本身擁有的豐富。
父親提醒他說:“兒啊!你常和我同在,我一切所有的都是你的。”(《路》15:31)然而,同在並不表示認識。這一生中,有些人即使在一起,卻是形同陌路。
如果浪子早知道家是他一生追尋的終點,就不需要離家去流浪了。
如果一生只有幾句話要說,就無需長篇大論,“上窮碧落下黃泉”,汲汲以求地想要尋求最漫妙、最創新的言詞,來表達那最親近、最熟識的道理。
我並不是一個作家,一生的作品也是在說那麼幾句話。其實,連幾句話都沒有,說來道去,此生只在說一句話。
這是主耶穌所說的:“認識你獨一的真神,並且認識你差來的耶穌基督,這就是永生。”(《約》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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